巴代老師
我先承認這堂課我不認真聽,不是因為巴代老師講得不好,而是因為他的講議。老師的講議編有兩篇極短篇,不超過200字的極短篇,卻充滿文學的想像 。原來寫作也可以用少少的字,建構出大大的世界。讀完這兩篇極短篇後,我覺得有什麼東西一定得立刻寫下來。於是自己開始在白紙上塗塗寫寫,仿作一篇極短篇。真是過癮,時間過了,感覺就沒了啊,就不會想寫了,所以,原諒我上課不專心吧!
雖然一直寫著自己的東西,聽覺還是有的,我還記得巴代老師交代的:細節很重要,也記得老師把短短的小紅帽的故事擴寫成新的一篇文章。這些寫作技巧,絕非新奇,甚至可以說是老生常談了,重點在於,真正寫作時,能否確實執行呢?
要練習。
巴代老師進入寫作的歷程也很特別,從事職業軍人、學校教官多年後,才決定專職於寫作,這真是帶給我無比信心。所謂成名要趁早也不見得人人如此的。
朱國珍老師
我想,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說笑話引人發笑的。朱國珍老師曾經是空服員及主播、現為廣播節目主持人,說話口條極佳。但,講笑話的時候例外。老師試著講述他兒子寫的離譜作文讓學員參考,他兒子的文字真的很好笑,但是台下的學員卻沒什麼笑聲,笑果十足的笑話但說話者的效果不足,我不禁在心裡幻想,如果這些題材讓廖玉蕙老師來講,台下應該笑到翻過去。就是有人說話時帶著驚嘆號,有人卻只是安定的給個句號,差別就在這裡。
雖然笑果不足,但是朱老師上課的內容是非常充實的。老師講了一句最讓我印象深刻的話:「我在心裡從來沒有說過謊」,這是小說家必備的技能嗎?這句話太重要了,我一定要牢牢記在心裡啊。
朱老師得過不少的文學獎,她介紹其中一篇只入圍沒得獎的作品「夜夜喝長島冰茶的女人」,原來長島冰茶有其象徵性,她也是因為聽聞「長島冰茶」的典故後,心裡覺得精彩非得為這款調酒寫篇小說不可,才有這篇文章的誕生。
「長島冰茶」,我沒喝過喔,小酒館的酒保一直不讓我點,他說這酒太烈,怕我一杯下肚會醉。真是如此嗎?酒保應該知道我的酒量不錯,一個晚上可以喝上幾杯的調酒沒問題的。老師在課堂上說:長島冰茶象徵「來上我吧,我今晚性慾高漲」,聽到這裡,我在心裡尖叫著……。原來如此,難怪酒保不讓我點,但是現在想想,酒保是好意還惡意啊?我笑了!可愛的酒保啊!
朱老師是東華大學創英所畢業,對於許多精彩精典小說多有涉略,因此她介紹許多的小說,我希望我能有時間及慧根好好讀讀精典。
老師以這樣的話作結:「寫東西的人不能放下筆,就像畫家不能放下畫筆一樣,每天必定要寫點什麼,要把手訓練得完全聽從思想」、「寫不出來的時候怎麼辦?拿著筆一直寫:「今天不知道我為什麼寫不出來,手寫膩了就自然寫得出其他的東西了!」--果戈里。
原來在各領域要出類拔粹持續不間斷的修煉都是必需的。
張國立老師上課時,我剛好接到同事來電,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,什麼都沒聽到啦,只聽到同事說的巨大變故,原來一直在變才是職場不變的真理了。
楊凱麟老師--寫小說以便逃離小說
這堂課其實是文學營的第一堂課,但它是最有深度,將打破平凡作者對於寫作小說的認知,因此我在撰寫上課紀錄時決定倒著寫,把這堂課放在最後回憶。老師上課時完全沒有投影片,好像知識全都灌錄在腦海裡般。但這堂課我做最多筆記的一堂,手都跟不上腦袋思考的速度了。
楊老師是哲學博士,整堂課充滿哲學的思辯,引導學員從哲學的觀點看待寫小說這件事。
什麼是小說?20世紀小說最主要的發展在於摒棄說故事的型態,小說在於章顯人性、世界及承載真理、宗教、信仰。而小說家是唯一可以合法說謊的職業,說謊意味著世界上有真理的存在。虛構是說謊嗎?虛構是不存在的東西,從虛空創造出來。
老師接著說了一個命題:在希臘克里特島人說的話都是謊話,那麼今天有一個克里特島人跟你這樣說:「我說我現在在說謊。」請問今天這個人說的話是謊話還是真話?這也太哲學,只見台下的每位學員都一臉茫然了。
老師接著說明:語言都在重覆世界上正發生的的事,而文字書寫希望重新贖回語言存在的意義,如果沒有書寫,語言是多餘的。因此小說的意義在於:用語言讓世界的複雜性倍增。什麼是作家呢?作家就是要努力變成非作家…。
這些話都好玄,好像在聽玄學,因此老師舉例梵谷的畫作,梵谷在世時,沒有人認為他是畫家,他的畫風太過前衛,以致於當代人無法認同,但他的畫作卻代代流傳。因此小說的創作就是要努力成為非小說家,如此才能寫出真正的作品,不模仿,不從小說典範入手,要有自己獨特的思考方式,這就是創造。
但這不表示閱讀不重要,相反的,要寫作應該花更多時間閱讀當代的小說,不讀小說名著而開始寫小說的素人作家,現今完全沒有,這是20世紀的人做19世紀的事情。因為所有能講的故事都已被講過,你再也無法超越,因而透過書寫方式呈現創造性將比講故事重要。
「追憶似水年華」這部作品在本次文學營裡至少被提到三次以上,這部作品的前半部是一第一人稱書寫,寫作者看盡人生百態後發現社交生活竟是空,而只有一件事可讓人拾回年輕時浪費掉的生命,這件事情就是藝術創作。
這部作品太厚,我一直不敢拜讀,但總有一天還是得讀的吧?!這麼有哲理的作品,又怎能錯過呢?
「最美的文學作品是用最奇特的語言寫作」、「要撼衛語言就是攻擊它」,這些觀點太特別,根本沒有老師會這樣教,一般人以為寫作要用優美的文字,流暢的句構。但作者的文字再怎麼美,都很難超越前人,創造出新的書寫模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,台灣目前最突出者應屬作家「舞鶴」,其「亂迷」這部作品,沒有標點符號,對國語做出最強烈的攻擊,讀者閱讀這部作品時,正因沒有標符號,當你大聲朗讀時,你的身體會產生變化的,它影響的不止是語言的認知,還包括你的身體。(偷偷的說,我覺得拼布也是,技巧做法上我沒有辦法超越別人的,甚至有時候看某些大師的作品也使人覺得乏味,技法不變嘛。故如何創造出新的東西才是關鍵了吧!)
創造性必然孤獨,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:「創作候不可能成群結隊,而成群結隊的人沒有臉孔。當我們體會到孤獨意謂著什麼,我們就能理解一點關於藝術的事」。好重好重的話啊,讓人聽了膽心驚。或許老師只是先給大家打強心針,日後當每位寫作者覺得寫作的過程中痛苦寂寞難挨時,可以拿出這段文字細細回味,進而得到前進的勇氣。
「白鯨記」一書的作者曾經說過:「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寫出一本所有人都認為是失敗的書」。又是一句很神的話吧!在課堂上我已經被搞到要瘋掉了呢!老師接著用很青少年的語言解釋為什麼,因為「魯蛇每一隻都不一樣,而溫拿只有一種樣態。」所有人都覺得是失敗作品,會有千萬個眾人認為是失敗的原因,這才會是一本精彩的作品。呼!哲學家的觀點果然異於常人,但很有趣。
小說的兩種原型:監獄、圖書館。
監獄指利用文學逾越常理,越界一向最精彩。像是薩德公爵,被關在監獄裡一輩子也沒見過外面的世界,卻寫出「索多瑪的120日」這類充滿惡的作品。惡是什麼?惡是無法思考的,惡要探究人類忍受及想象力的極限的。而真正的創作要讓人眼睛不再能忍受觀看,嘴巴不再能忍受吞嚥……如此才能催逼出最新的東西。
圖書館指的是讓小說無限,故事永遠不會結束,例子為:追憶似水年華的結尾:「我要開始寫小說了。」這句話使得小說的結尾接到故事的開始,另一例為波赫士:1001夜的故事,劇中劇,說故事是為了抗拒死亡,最後還有一本小說: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,這是一本第二人稱小說,少見的,值得一讀的。
上完這堂課我都快虛脫了,好累,好多新的思想等著我消化,好多好看的小說等著我讀啊!老師提供的創作觀不止可以用在小說的寫作,我想任何的藝術創作都是如此。或許寫著寫著,我就又回到拼布上了也說不定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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